第二回〈驿火试字,先让自己被「记录」〉
时间:中平五年秋末入夜|天气:寒风乾y、火光跳影|地点:西凉边地军镇外驿路驿舍。差役的绳结不紧,却故意绕在手腕骨上,走一步磨一下,像提醒你这不是「押送」,是「教你记得谁能捏碎你」。咘言不抬头,只用眼角把驿舍的火光、Y影与人流切成层:门口两盏油灯,左侧墙根堆着草料与破箱,右侧是搁武器的木架,木架後方有一条窄道能通到後院。咘萌走在他半步後,脚步轻得像刻意把存在感折成最薄一张纸,她不看差役的脸,只看差役腰间的短刀与火把的握法,判断这人惯用恐吓,不惯用真杀。驿舍里的味道厚得像旧衣:马尿、燻烟、cHa0木、血腥淡淡一层,藏在热粥味後面。驿丞杜怀坐在案後,灯光把他的鼻影拉长,像一条贴在脸上的黑线。他先不问你叫什麽,只问「从哪里来」。这不是关心,是分类。王差役把两人往前一推,声音粗得像砂纸:「路上捡的。自称会写字。还说不是妖。」 「不是妖」三字在驿舍里落地,像丢了一块y石。伍长韩茂抬眼,视线像铁钩从咘言的喉咙一路刮到手指,彷佛在找你身上有没有藏着能伤人的奇物。书吏卢成却先笑了一下,笑意很薄:「会写?写什麽?」咘言在那一瞬间把「活下来」拆成两条路:一条是证明你不是妖,这条路没有终点,因为他们永远可以说你更像;另一条是让你变成可用的人,能用的人就不急着杀。制度里的慈悲不是情感,是成本核算。他开口时声音故意乾哑、带一点孩子的怯:「我会写名字,也会抄帐,写得不快,但不会错。」他停了一下,补上最关键的诱饵,「我也会算。」驿丞杜怀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,敲的不是木头,是心里那本看不见的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