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流 一
母亲的栗色头发,顺滑柔软,长得很快。没有及时修剪的发梢盖住了眉毛,略微遮挡眼睛。他一边拨弄着碎发,一边跟刘秀讲学校附近最受欢迎的理发师拥有多么娴熟的技巧。步行到那家理发店,临街的门窗都紧闭着,约翰走近敲了敲门,没人应答。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,退后两步,仰头看了看招牌,上面写着一个来自德国的姓。他转头看向刘秀,轻轻地说:“对啊,已经开始了。” 最新的信里,玛格丽特写道:“我已经不再想那些可笑的问题了。我读到了很多关于比利时的事情,我已经无力从这么多灾难中分辨出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了。就在今天,就在刚刚,我得知我的朋友死在了德国人的炮弹下。谁的正义都不重要了。仇恨的火焰比战争蔓延得更快。你也终将前往战场,这让我骄傲也让我心痛,也更加憎恨,那些即将向你而来的子弹和炮火。我该怎么办呢?我只能祈求上帝拯救你,拯救所有人……天呐,末日降临时上帝会保佑谁呢?战场上有多少种语言正在呼唤他的名字?” 晚霞静静地洒在被风吹皱的河面上。约翰靠在石桥的栏杆上平复呼吸。他一手把大檐帽摘下来抱在怀里,又用另一只手松了松制服的领口,然后冲刘秀露出一个笑。“必须承认,我的确有些疏于锻炼。” 尽管不是最积极的那批志愿者,约翰也并未落后。他选择了最理所应当的渠道,加入了大学军官训练团。父亲派人送来了成为一名军官所需的装备。制服用的料子跟他小时候的骑装接近;靴子选择了更符合他可能会被委任的军衔的款式;皮质的武装带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一些;还有一些小玩意儿,指南针望远镜手表之类的,在战场上能够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所有这些,